徐琳琳多少有點故作輕松。
我說你這么想我就放心了，我倒真的有點豁出去的，如果真的這事鬧出去了，季婕知道了，將我趕走了，我自作自受，也沒有什么好怨的。
今晚到海防我陪你出去玩。
“如果今晚我再一回頭就不見人，看我怎么折磨你。”徐琳琳是領(lǐng)隊，她如果真要刁難我，方法有一萬條，就她那智商和職場經(jīng)驗，給我制造麻煩是信手拈來的事。
“好呀，我就喜歡你折磨我，死去活來的最好，還要冰火兩重天。哈哈”我換了下折磨的概念，將自己解脫出來。
“你太污了啊，到處都是人呢。”
“敢做不敢說，我可不是這種人。”
徐琳琳說很多事是可以做不可以說，很多事是可以說不可以做的。
再游下龍灣，心情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了。工作和度假，在情緒上是有很大區(qū)別的，那些總以為導(dǎo)游是個玩著就把錢掙了的人，是真的不了解這個行業(yè)，一個景點走無數(shù)次，連第幾個垃圾桶在什么位置都已經(jīng)熟悉了，你說哪里還有玩的興致？
再說，精神高度緊張，生怕客人有任何一旦散失，還要在他們身上掙錢，一路上各種斗智斗勇，這一行其實是個投入心力很大的工作，身體的勞頓和心理的勞頓兼而有之。
確實是件很具挑戰(zhàn)性的工作，很多人長期從事這個行業(yè)，各種身體疾病纏身，各種心理疾病也不少，輕微的神經(jīng)質(zhì)，嚴(yán)重的歇斯底里。在這圈人身上是常見的。
和苗菱分乘兩條船，幾十個人擠在一條船上，和上次的幾個人一條船，舒適度差了太遠(yuǎn)，這種體驗與悠閑沒有多大關(guān)系，船艙的座位擠得滿滿的，船頭、甲板也是人頭攢動。所有人都在排隊照相。導(dǎo)游拿著隨身的麥克風(fēng)大聲地給大家做講解。
不想在里面擠著，來到二樓的駕駛艙，船老大黑黑瘦瘦的，仿佛黑黑瘦瘦這個模樣是他們的標(biāo)準(zhǔn)，看我戴著導(dǎo)游證，也很熱情，說了幾句蹩腳的中文，“中國、導(dǎo)游、你好。”幾個詞是不連貫地蹦出來的。
給船老大分了支煙，船老大和客氣的接過去點燃，與寫字樓的白領(lǐng)打交道不同，出門在外，跟傳統(tǒng)行業(yè)里那里年紀(jì)大的人打交道，分煙是最能最快地拉近彼此關(guān)系的行為。
船艙不大，三平方左右，沒有座位，整個駕駛艙除了舵就是一個羅盤，占位置很少，剩下的部分就是一個木板釘好的“床”，床上有褥子，看樣子是以船為家的，晚上睡覺估計就在這里了。
透過窗子看出去，甲板上很多客人，徐琳琳卻只是一個人，側(cè)身坐在木沙發(fā)上，憑欄遠(yuǎn)眺，徐琳琳今天圍了一條黃色的絲巾，此刻，絲巾和頭發(fā)被海風(fēng)吹起來，不遠(yuǎn)處看著，特別美，特別有意境。
徐琳琳有點忘我了，反正和其他人也玩不到一起。在蒼茫的大海上，沉浸在自己的內(nèi)心世界里，無論是思念一個人還是思索一件事，都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我舉起手里的單反，對準(zhǔn)徐琳琳。
給游客照相，是做全陪很重要的一件事，充當(dāng)一個義務(wù)的攝影師的角色，尤其是單位出游，從第三者的角度拍下來的照片最適合他們公家拿來做宣傳。
三天來，此刻的徐琳琳第一次給了我拍張照片的沖動。
“咔擦、咔擦”我按動快門，船老大順著我對焦的方向看到徐琳琳。
“靚”這個字發(fā)音挺準(zhǔn)的，很標(biāo)準(zhǔn)的廣東話。
船老大很是淫邪地笑，男人間心照不宣的那種，我突然覺得渾身不舒服。像似自己的女人被外人輕薄了。
旋即離開駕駛艙，溜到徐琳琳身邊。
徐琳琳發(fā)覺有人長時間待在她身旁，扭頭回來，看見是我，笑笑，禍國殃民的那種。
“別動，保持這樣。”徐琳琳的側(cè)顏是直擊心靈的那種。
拍好幾張照片，拿給徐琳琳看。
徐琳琳說這里的景色真的漂亮，累這兩天也值得的。
我說在我眼里你才是最漂亮的，沒有你，山無情水無義。
徐琳琳被逗開心了，“都這樣騙女人的？”
“哪有？我只是實話實說。如有半句假話，罰我做半天光棍。”
“多久光棍是你的事，把我哄開心了就好，女人都這樣，明知是騙也信。”
我爭辯，說明自己是真心實意的。
“如果真是覺得我那么好，干嗎想方設(shè)法避開我？我不相信你處理不了一間客房的事情，而且一眨眼就不見人了，連個招呼都不打，還房號保密。我又不傻。”
我被徐琳琳說的冷汗直冒，句句話都像一把重錘，一點面子都不留。
“沒話說了，不是嘴巴很能說嗎？好了，其實我這樣說你，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，人最美好的感覺還是得不到那種，一旦到手才發(fā)覺不過如此，你要再開房等我，我也不會去的，我們之間，那天起床后就結(jié)束了。”徐琳琳挺感性的，有所為有所不為。
這樣的女人喜怒不形于色，最難掌握，如果不是她對你有意，任你百般糾纏，毛都別想碰著。
“回北京我找你。”
“算什么？床伴？我又不缺男人，你更不缺女人吧。你公司那么多女人，看那苗菱，一路上吃掉我的心都有了，我看得出來，她認(rèn)為我動了她的男人了。我不知道你們關(guān)系這么樣，至少她對你有意思。人帥，還是上司，又經(jīng)常一起出差，機(jī)會多得很，想上誰還不容易？”
我說我們很純潔，什么事都沒有，這一刻我是可以理直氣壯的。
“別自欺欺人了，男人能管得著下半身？我又不是不了解你。”徐琳琳繼續(xù)說，我無地自容。“不過你也不要自責(zé)，各取所需罷了，我不會吃你和別人的醋，人出門了都很放飛的，每一個女人心中都有一個邂逅一場艷遇的夢，你又何必太在意，你我不過彼此成全而已。”
“謝謝！”我好像只剩下這句話可以說了。
“我也謝謝你。”徐琳琳說講清楚就好了，大家沒什么需要忌諱的了。
海面很寬，但船也多，不時有船從側(cè)邊過，都是同胞，所以總能有歡呼聲和起哄聲。
起哄聲再起的時候，緊挨著我們的是苗菱那條船，感慨歷來不是因為分別的時間長短，不同的相遇方式才會引起人生了許多的思緒。
在異國的海面上，吹著海風(fēng)，遇到了，哪怕只是短暫的分別幾十分鐘，那種帶著偶然性質(zhì)的相遇讓人還是感覺到了點小確幸。
世界很大，大到一下到茫茫的大海就找不到彼此了，世界又很小，小到千百條游船里你總能碰到熟悉的對方。
卻又沒人去想，這一切不過是導(dǎo)游間的一次配合，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，制造點這樣的事情，也算是比較盡心了。
苗菱見到我，仿佛久別重逢的情侶，一點不顧自己工作人員的形象，沖著我狂喊：“東哥，東哥。”
我揮揮手，示意，即使沒有徐琳琳在身邊，就是當(dāng)著這么多游客，我也不能太放肆地回應(yīng)，小姑娘大家都能原諒，我一個大男人這么沒有分寸必定會被人詬病。
兩條船并駕齊驅(qū)，苗菱一直站在船頭，時不時將目光投向我們這條船。
“看，人家小姑娘看家你都那么興奮了。她心中有你，拿下她不會有難度。”徐琳琳的話讓人覺得很不自然。
拿下不拿下那是我的私事，用不著她來指點。
“要不，今晚你上半夜你出去逛街，把房間留給我和她。”既然你愿意受虐，想找不開心，那么我就成全你。我是始終不相信一個女人能夠大方到這個程度。
徐琳琳再怎么說也是嘴硬而已。
“你想得美，今早出門前就說好了，到了海防，上半夜你必須陪我逛街，下半夜你是她的，你想如何就如何，帶到哪里去是你的事。我是要睡覺的，就那么寶貴的幾小時睡眠時間。”徐琳琳說她不壞人家的事，但也不喜歡成人之美。
船行不久，來到了上次我們買大腿魚的地方，兩條船的人八十幾個人全部都站到網(wǎng)箱的平臺上看熱鬧。越南的阿全導(dǎo)游過來問徐琳琳，是否公款買些海鮮給大家加菜？
徐琳琳問我大概需要花費多少？
我說隨便買點，估計也是要萬把塊，我實話實說，需要徐琳琳擔(dān)責(zé)的事情，我必須有所保護(hù)，她下不來臺就是我下不來臺。
徐琳琳說，公款里沒有預(yù)留這個費用，客人自己喜歡買，就小范圍自己弄吧。我們買多了你廚房也出不來活，全糟蹋了。
阿全并不氣餒，轉(zhuǎn)身喊了聲：“大家喜歡吃海鮮的，可以自己買了到船上加工，今天我和船老大商量，大家人多，只收百分之十的加工費，減半了。”
這種情況，客人一般情況下，都在等帶隊領(lǐng)導(dǎo)拍板，公款解決的，管你貴還是便宜，反正不花他們的錢，無所謂的。
可偏偏這次越南行，專門卡住了大領(lǐng)導(dǎo)。小領(lǐng)導(dǎo)帶團(tuán)出來，又沒有太大的財務(wù)權(quán)力。
京公網(wǎng)安備 11010802028299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