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面逐漸寬闊，船與船之間眼見得分散開來，我們的船像似諸葛亮的迷魂陣，轉(zhuǎn)了幾圈后再也找不到東南西北的方向了，岸邊也不再能靠肉眼看得到。

甲板上有靠背椅，我們?nèi)烁髯宰艘粡堃巫?，依著欄桿，將自己坐成了一個“思想者”。

這樣的出游次數(shù)多了后，我越來越滿足于這樣的組團模式，鐵三角，不需要任何人加入，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。

海面上有養(yǎng)海鮮的網(wǎng)箱，越南人選一避風的小島后面，裝上大大小小的網(wǎng)箱，養(yǎng)了螃蟹，大腿魚和蝦爬子，幾個剛才還在沖我們吹口哨的另外船上的人也正好到了，認出周曼和季婕，卻只敢偷偷瞄一眼便匆匆避開了眼神，便是已經(jīng)有了些自慚形穢，對自己沒有了信心，周曼和季婕的氣場明顯是他們所不能駕馭的。否則，他們也不是見了女人就吹口哨的屌絲樣了。

周曼說來一條大腿魚，明知道導游們和游船要在這里拿回傭，但幾乎所有的船都會在這里買上些海鮮作為中午餐的加菜。

周曼說從來沒三個人吃過這么大的一條魚，這么大的魚肯定好吃的。周曼叫著撈魚的漁民撈一條最大的。仿佛只有最大的才能顯示她的身份一樣。

“曼姐，吃魚不是這樣的，小型魚類要吃最大的，大型魚類要吃最小的，這是原則。”我的經(jīng)驗是在海邊多年總結(jié)出來的。

“你最小你說了算，挑一條最小的。”周曼改口叫漁民挑一條最小的。越南導游在旁邊熱心地做著翻譯工作，以保證生意能夠順利成交，至于大小不重要。

誰也不知道稱魚的稱是不是符合標準，這條八點五公斤的魚花了一千三百元錢，另外要給船老大加工費兩百元。這在岸上我們可以再加上兩打啤酒了。就當吃個環(huán)境唄。

錢在這些地方就不是錢，只是用來開心的一個道具。多節(jié)省的人到這里也會在一樂之下變得大方了，更不要說那些全部是吃著公款的人。

越南人也這樣摸偷了我們大家的心思。只要你來了，非得給你捅上一刀，于是，各自舒服了，再次上車越南導游和游客之間變得其樂融融了，導游嘴上像抹了蜜，左一個大哥右一個大姐的，團隊也走得更順利了。

錢歷來就是解決問題的利器。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，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。

越南導游很積極，到后廚幫著廚娘煮菜，新人總是會在一些費力的事情來表現(xiàn)自己的才藝，以彌補自己業(yè)務(wù)能力上的不足。

廚房在船尾，雖簡陋但也算干凈，只是那口鍋，要蓋住那條魚有點難度。

又有越南漁民駕著小舢板追了上來，將纜繩綁在我們的大船上，船被我們拖著，一起顛簸，舢板上往往會有一個特別小的小孩，躺在一個綁在舢板上面的塑料吊床，看著挺有喜感又自帶幾分悲情的畫風。

舢板上的小孩和婦女開始兜售著自己的商品，左邊的賣海鮮，螃蟹和貝類，一盆一盆裝好，一百、兩百地吆喝。

右邊是賣水果，香蕉和菠蘿這些熱帶水果，但品相都不怎么好。說是生意，更有了些乞討的成分在里面。

張導提醒我們，看好自己的東西，這些小孩隨時爬上來賣東西的，賣不到錢就會順走客人的東西。

怪可憐的，同樣都是女人，看看小舢板上的女人風里來雨里去的，更苦的是孩子，這么小就隨風飄搖了，好像也不用讀書。

“我們再買點他們的東西吧。”季婕看見周曼已經(jīng)準備大發(fā)慈悲了。叫了賣水果的孩子，遞給他十元錢，買了他手里一串香蕉。

“再給人家十塊錢唄。”周曼叫季婕。

季婕沖周曼笑笑，又給了小男孩十元，卻示意不要香蕉了，這香蕉又小又青，看起來都不像是好吃的樣子。

“曉東，你再去叫那男孩子賣一盆螃蟹”

我指了指舢板上的一盆螃蟹，一百五十元，錢不多，但我知道，這要在家買。應(yīng)該可以買兩三倍于此的東西了。

兩條舢板都有了，這回周曼才滿意。兩條小舢板也滿意地解開纜繩，往別處去了。

季婕拉我一起去廚房，將螃蟹給船娘加工，再看看那條魚，船娘已經(jīng)將魚殺了，剁成兩節(jié)，一節(jié)已經(jīng)在鍋里了，鍋果然太小，一次只能蒸一節(jié)。

季婕吩咐導游蒸熟后上一碟就可以了，剩下那節(jié)留給他們兩個導游吃。明擺著也吃不了那么多。

船娘上了一碟魚，將魚頭做了湯端上來，魚湯倒是非常鮮美，魚肉比較普通的那種，有點柴了。

沐著海風，吃著海鮮，我們又拿了幾瓶啤酒，在陌生的國度，手機放下了，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，那種無牽無掛的感覺真的不錯。

我說我感覺自己現(xiàn)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。

季婕說你開心就好，以后我們有空就一起出來度假，無論怎樣，都愿意你記住在一起的日子，人的一生不過一個過程，只希望有一天你迷路了，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一圈最終還能回到我身邊。

午餐后，船到了一個山洞口，這個叫天宮洞的地方，地接社的描述一筆帶過，但在時間安排上卻不少，看來該是走很遠的行程，三人果斷放棄，看過國內(nèi)那么多的巖洞，對這樣的硬塞進來的景點，不感冒。

導游說明了門票是套票，上與不上島參觀，費用不能退的厲害后，遵從了我們的意見，做為導游，所有的行程改變，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費用的變化。

我們?nèi)硕加X得繼續(xù)讓船游弋在海面上，與其上島進洞累一身汗，不如再在海上多漂一會來的愜意。

依依不舍地離開下龍灣，開始了又一天的漫長跋涉，事后總結(jié)，此行幾天，最可懷念的不過是這三小時。

從下龍灣到海防的路好走很多，但始終是人車不分得道路，時速限定在每一小時六十公里，直到現(xiàn)在，我們聽說過游客在各個國家都有交通意外，唯獨在這一東南亞小國，從沒有聽說過什么因為交通意外而產(chǎn)生的群體傷亡事件。

這不得不算上人家交通不發(fā)達帶來的好處。真是禍福相依，看什么問題都要辯證地看到事情的兩個方面。

導游說，越南是全世界旅游最安全的國家之一，某種意義上來說，這沒有夸張的成分。

雖然仍舊是慢速而行，但畢竟不再行駛在山路，平緩的道路讓大家身體輕松不少，季婕和周曼的狀態(tài)也都很好。

為了調(diào)節(jié)氣氛，兩個導游開始講段子，因為大家都比較熟悉了，彼此之間沒那么多顧忌，帶顏色的段子開始了，這年頭，大家的笑點都越來越高，不重口味的段子根本都沒有上臺的必要。

越南導游說：他在沒有做導游前是開文胸店的。

此言一出，挺吸引人的，一個男人開這種店。

“有一天，我的門前開來一輛豪華轎車，女司機將車停在我的店鋪面前，從車窗里探了頭沖我喊，幫我拿一件左邊A右邊B的。”越南導游說完自己先笑了。

導游的中國話說的不流利，學來的段子也表達得不到位，只是傻傻的表情自帶喜感。

周曼笑得咯吱咯吱的，說你們這邊的女人就都這點料呀？

季婕微微咧了嘴笑笑，季婕出團多，那些年類似的段子還是很有市場的，比這更重口味的多了去了，所以反應(yīng)不是很大，興許她的笑容因為周曼的反應(yīng)更多些。

張導的段子長：話說這條路上有很多賣椰子的女孩，有一家的女孩特別漂亮，但人有點傻，有一天來了群客人要買椰汁，有個男人很奇怪，地上的椰汁不吃，偏要吃現(xiàn)摘的，并且可以給雙倍的價錢，女孩子身手很好，這難不倒她，于是蹭蹭蹭就上樹摘了椰子賣給了客人，客人很滿意地走了，女孩晚上回家和父母開心地講起這件事。不料被大人罵了，說她真笨，客人在使壞，只是想看你裙子里面的什么褲而已。以后不能這樣了。

女孩說自己知道了。以后不這樣了。

這一天那個團隊的客人又回頭來到了這里，照樣還是那老套的辦法想占女孩便宜。只見得女孩得意地笑笑，回到屋里不一會出來，又蹭蹭蹭地上樹摘了幾個椰子下來。

晚上回來，女孩又和父母說起這件事，并且很自豪地說，這回我沒那么傻，我沒讓他們占便宜。

父母問她怎么做的。

女孩說：我爬樹前就把那什么褲給脫掉了。

“張導，你可真污，不許講這些段子了。”周曼有點生氣的樣子。導游在車上講這些確實是個很不安全的事情，誰也不知道客人此刻的心情，也不知道每一個客人的接受程度，剛才還笑得花心亂顫的周曼，翻臉就不買賬了。

季婕也說，大家累了，都休息一下吧，也不用講解了?？纯窜嚿嫌惺裁匆魳?，放點有音樂就好。這才把這尷尬一幕給蓋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