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很晚了，小唐艷羨地說：“帥曉東你這鳥人運氣很好呀。你要請客的。”

我問怎么了，我猜想也是這個團出大水的事情，各小群里已經(jīng)唱開了，旅游界是沒有秘密的。購物店會將每個導(dǎo)游的好成績盡可能地放大，以達到吸引其他導(dǎo)游的目的，QQ群里是群中有群，公司的大群是布置工作用的，聊這種事關(guān)收益的敏感事情不多，但私下的幾人組，同學(xué)群，早就聊開了。

“同批進來的就你一個人算是開胡了，你天生就是做這個的料，不像我都成咸魚了。”小唐話太多，導(dǎo)游雖說是靠嘴巴混飯吃，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還是要控制的，不能只呈口舌之快，這一見面就是滿滿的負能量，誰有那么好的心情搭理你？

新人沒得上手之前就是這樣熬，每天傻等的手機響鈴，看著來電是公司辦公室的號碼，那會高興的像撿了寶。

這個過程你得望斷長安，望斷秋水。有人提攜一下就變得特別重要。這一行里，每一個引你上路的人都是你人生中的貴人，也許他并不完美，也許你的成就有一天遠遠超過他。

“明天我準(zhǔn)備請公司計調(diào)吃飯，一起去吧。”我也想小唐有機會和計調(diào)們聯(lián)絡(luò)一下感情，露個臉，要不久了，都沒有人想起你了。

“這還差不多，要不，你哪對得起我和同一個房間住著？”小唐的話怎么都聽了不舒服，導(dǎo)游會下意識地挑剔別人說話的態(tài)度，然后會想，如果我來會怎么樣說，才能更讓人舒服？

我覺得這個時候他一句“謝謝！”會更得體，更讓我舒服些。至少我下次還想到他。

“嗯，我過幾天就找新房子了，要不找個女朋友都沒地方去約會。”

“你別走呀，我一個人付這件房房費太貴了。”

“房租都交完這半年了，我又不退，暑假開始團瘋了，肯定有團帶的，一天就賺夠了。”相對于三百一個月大三房的房租，那時導(dǎo)游還真是個高薪職業(yè)。

“那還差不多。帥曉東，你再借給我兩百元錢唄，反正這個團掙了這么多。”

“我不用你借，明天拿到錢，給幾百給你花吧。”當(dāng)年戰(zhàn)友們一起時，隊里的兄弟花錢從來不提借，誰有花誰的，誰家里有事，大家一定全力支持。

“真是財大氣粗，那好，唐哥我就靠你了。”

“你什么時候成了我哥了？憋久了憋出毛病來了呀？”這種順桿子爬的人還真不討喜。

“帥哥，哦不，東哥，你是哥。”毛病是慣出來的，我聲音沉下來，按照小唐的說法叫不怒而威。

一覺睡到中午，想起答應(yīng)季婕的話，一定要用早餐的。趕忙泡了一包面，下午再吃點什么，一日三餐還是要吃的，只不過是早餐推遲點而已，我安慰自己。

“帥曉東，幫我泡一個，下午不吃飯了，等你晚上的大餐了。”小唐繼續(xù)在烙餅，就是不愿意起來，這個季節(jié)的床，是最令人留戀的地方。

“最好中午就別吃了。”我笑笑。

床上手機鈴聲響了，都是諾基亞的手機，選擇的鈴聲還一樣。

“你的，聽不出來？上鋪。”小唐失落地說。

“米姐。”派團的計調(diào)經(jīng)理米清清。

“下午早點過來報賬，順便拿團單。”米姐的通知很是明確。

“干嗎？又有單了，你現(xiàn)在比那些老導(dǎo)游都火了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呢?？赡苷媸沁\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吧。”

“長得帥就是有用的，我看米姐八成是對你有意思。我可知道她還沒男朋友呢。”

“你就繼續(xù)三八吧，你要真管不住自己的嘴，我也沒辦法。”

我是真不知道米清清有沒有男朋友，這不是我關(guān)心的點，我只是佩服他們的小圈子里聊得可熱鬧。每個人的底細都搞這么清楚了。

我是特立獨行的退伍兵，暫時不屬于任何一個小圈子。QQ里也就大師姐和我單獨分享一些帶團的事。

出門把購物店的賬結(jié)了，把該給師傅的錢給了。何帆的那一部分給她打到了銀行卡里。

做完這一切，心里舒暢，揣著在自己兜里的兩萬多元錢，給我最好的戰(zhàn)友張小兵打了個電話。

張小兵是我的前任班長，部隊里老班長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，既是兄長又是朋友，你可以罵排長，中隊長甚至支隊長，但你必須無條件地尊重你的老班長。

只要罵班長，你一定會是被群起而攻的對象。哪怕你退伍，對待老班長的態(tài)度是考評你做人態(tài)度的一大半。老班長說你好，你的人格就是好的。否則你就狗屎都不是。

“我一年工資都比不上你這幾天跑的。帥曉東你厲害，這路子走對了。我為你高興。”張小兵退出來后做了警察，也算對口。只是那些年的工資還沒怎么漲起來。過得比較清貧些。

“有福同享有難同當(dāng)，賺錢了多買點東西去辦公室搞好同事關(guān)系，多請吃吃飯。”張小兵還是當(dāng)年那作風(fēng)。每次探親回來就屬他帶零食最多。

“老班長，你組局，有時間戰(zhàn)友聚聚。我最想的還是與戰(zhàn)友們分享勝利果實。”

“等你打好基礎(chǔ)，我們來日方長。”

掛了張小兵的電話，心情大好。

水果店里買了一大袋高級水果，買了兩包好煙，拎著到了辦公室。

“各位漂亮姐姐，我回來了。”乖乖地水果香煙放在休息區(qū)的臺面上，去幫幾位姐姐把茶壺添了水。做這些我倒是沒有什么別扭的，新兵連時給班長，中隊長打水打飯常有的事情。

做導(dǎo)游也是多跑腿多為客人想著點，嘴勤腿勤就對了。

態(tài)度好了，服務(wù)也就做好了。

“孺子可教！”都在看著我呢，對于新人，這樣有點考察的意思。我的一舉一動都在她們眼里，然后會在我走后各自發(fā)表一下看法。這些人決定我在這里的前途。

“燕姐，這回沒給你惹麻煩，賬單都清楚。發(fā)票也都按要求貼好了。”

“當(dāng)兵的就是不一樣呀，做事嚴謹?shù)煤堋?rdquo;燕姐的話里贊賞有加。

做旅游的人夸人一點不吝嗇，反正不要錢，當(dāng)然，損人也是，損人不帶臟字。

“帥曉東，你以后就不叫導(dǎo)游了，叫伴游，以后有找伴游的老女人我們就可以接活了。”米姐的話讓我尷尬的不知道說什么了，心虛得很，難道我和季婕的事情包不住了，大家都把我看成用身體掙錢的人了，這種事一直有風(fēng)聞的。

也許，當(dāng)事人以為是兩情相悅，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場買賣也不一定。

伴游總是一個不光彩的事情。一對一的異性服務(wù)，正規(guī)的旅行社沒有這樣的業(yè)務(wù)。這事只發(fā)生在賓館小名片的范疇內(nèi)。

我不知道米清清所指何事。

“你過來，我看看你，是不是真的很帥。”米清清打趣地沖我喊：“米姐對你沒興趣，過來，給你拿單，講一下注意事項。”

雖然已經(jīng)過了人生的蛻變，對女人也不至于像老虎那樣害怕了，但始終還是有點小怯場，這一屋子的氣場是陰盛陽衰，我是一個弱者的存在。

“還是你上次帶的北京曼婕旅行社的團，就一個人，對方?jīng)]提供客人信息，說是重要客戶，點名叫你帶。你的電話號碼已經(jīng)給他們了，到時客人會聯(lián)系你。”米清清挑了重點和我說。

曼婕旅行社的團，季婕居然不和我說，真是公私分明的，公事公辦就公事公辦唄。我心想。

“房和車訂好了，其他開支實報實銷，純玩團，也看不出哪里可以掙錢。出團補助給你開一百一天吧，這可是A級導(dǎo)游的標(biāo)準(zhǔn)了，你倒是把曼婕旅行社給擺平了，回頭在燕姐那里備用金借多五千吧，不知道這人消費水平怎么樣的。”米清清說給我聽，也是說給燕姐聽，每個團可以借多少備用金有個大概預(yù)算的。

“好的。”小小也是肉，不閑著就好，怎么說也有一百塊收入進賬，比在家呆著強一百倍。

況且行程好簡單，接了飛機入住溫泉酒店。三天時間都是這個酒店，那么就意味著，跑的景點也不會太遠。

這一趟看來真是躺著賺錢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