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買了點(diǎn)禮品,坐車到了林九祥的村子,四周的一切基本上沒變,推開林九祥的門,院子里的狗吵了起來,干媽走出來,喊道:“誰啊?”
“我,萬青!”
“哎呀,萬青啊,你放假啦?”干媽看著我一臉喜出望外的驚喜,招手道:“快快快進(jìn)屋上炕,外面冷。”
我邁步走了進(jìn)去,把東西放在了地上,干媽開口道:“你說你這孩子,來就來吧,買什么東西啊,你上學(xué)也得花錢。”
屋里響起了林九祥的聲音,有氣無力:“萬青來了?”
我邁步進(jìn)了里屋,看到炕上的林九祥嚇了一跳,臉色滿是疲態(tài),禿頭上本來就沒幾根毛,已經(jīng)白了不少,短短半年的時間,他像是蒼老了十歲一樣。
“怎么成這樣了?”我瞪大眼睛看著他,有些不敢置信道:“得什么大病了?”
他朝著我擺擺手道:“上炕坐著,幾個月前接手了一件棘手的事情,被傷到了,大難不死已經(jīng)算是好的了,命中有此一劫,躲不過去啊,你要是在,說不定那個厲鬼就不可能拿我怎么樣了。”
我看著他,心里有些發(fā)酸,到底是多厲害的鬼,他的本事我可是知道的,我跟在他身后完全就是個小跟班而已,幫不上多少忙的。
可是他閉口不談,只是問詢著我上學(xué)的一些事情,對于現(xiàn)代網(wǎng)絡(luò)的東西他一點(diǎn)都不懂,可依然想問問計(jì)算機(jī)的事情。
我也沒學(xué)啥,總不能跟他說,去了半個學(xué)期,盡看毛片了。
“你們爺倆坐著,我去買菜,晚上就在這吃啊。”干媽一臉高興的朝著我道:“萬青,你多住幾天。”
我想要吩咐她別瞎忙了,結(jié)果人已經(jīng)出去了。
一下午的時間,林九祥給我講解著《陰陽五書》里面的一些符咒,尤其是開壇做法、起幡兒招魂、陰陽封鬼等一些事情。
不知道為什么,我總是有一種錯覺,他在給自己安排后事兒。
冬天,天黑的早,五點(diǎn)鐘,外面已經(jīng)一片漆黑,村里吃飯?jiān)?,桌子上已?jīng)擺滿了飯菜,我吃著飯說著一些學(xué)校里的事情,也在悄悄的試探林九祥,他到底遇見什么了。
干媽嘆了口氣,說道:“白毛鬼!”
白毛鬼?什么東西?
還沒等我問,院子外面忽然有人砸門,院子里的狗開始狂吠了起來,干媽出去打開門,沖進(jìn)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,問道:“林先生在嗎?”
看他那慌慌張張的樣子,我就知道出事兒了。
這人進(jìn)了屋子,身上的寒氣讓屋子的溫度頓時降了幾度,瞪大眼睛看著林九祥道;“林先生,我爹回來了,不愿意走。”
“是送不走魂兒嗎?”我看著他納悶道:“出棺抬不起來?”
“不是啊,就是他人回來了。”男人臉色很難看,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急的,都發(fā)紫了。
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納悶道:“回來就回來唄,怎么?你爹跟你媽打架?不讓你爹回家?”
林九祥和我干媽也是一頭霧水。
“不是啊,他是突然回家了。”男子面帶驚恐道:“可是他明明都死了,卻跟活人一樣,有體溫,啥事兒都記得。”
我愣了一下,忽然想到人有一種狀態(tài)叫假死,心臟停止跳動,可是腦子沒死,經(jīng)常新聞看到,老人出殯當(dāng)天回家的,也不足為奇。
可是下一刻男子的話,讓我們傻眼了。
“他是夏天死的,都死了六個月了!!”
屋子里頓時安靜了下來,我甚至感覺屋外的寒風(fēng)吹了進(jìn)來,讓人覺得涼颼颼的,這人叫張志貴,是縣郊區(qū)的,他爹叫張富貴,夏天的時候去世了,接著辦理喪事,一切都很正常,但是昨天晚上,老頭突然回家了。
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,以為是有人長得像,來鬧著玩,結(jié)果,就是張富貴本人,以往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,雖然他們覺得滲人,可也是親爹啊。
老太太也有個伴兒,但是短短兩天的時間,原本健康的老太太不行了,這才覺得出事兒了,托人詢問到了林九祥,跑了過來。
張志貴看著林九祥哀求道:“您走一趟吧,算我求你了,我媽身體很不錯,忽然就不行了,原本回來團(tuán)圓的弟弟、弟妹好幾家子人全跑了,都說老頭是鬼,來索命的。”
事情緊急,而且這種事情從來沒遇見過,林九祥已經(jīng)成這樣了,我急忙下炕道:“我跟你去看看吧。”
他看著我,眼神里滿是不相信,我就是個毛頭孩子,懂什么???
“我去一趟吧!”林九祥把桌子上的酒一飲而盡,朝著我道:“拿東西!”
干媽看著他滿是擔(dān)憂,開口道:“要不明天吧?天亮再去,反正不是厲鬼,也不害人。”
林九祥擺擺手沒說話,穿上鞋精神了不少,沉聲道:“老子混了一輩子,啥樣的死人沒見過,就算是去了地府,閻王爺見了,也得遞根煙,叫一聲林先生。”
我看著他恢復(fù)了吹牛逼的樣子,心情也好了不少。
提著包裹,放在了面包車上,一路跟著張志貴進(jìn)了郊區(qū),現(xiàn)在的郊區(qū)都是一個個村子,多年后才開始建起了高樓,這個村子叫劉莊。
張志貴打開院子門,院子里燈火通明,我掃視了一眼,沒察覺出陰氣,邁步朝著屋子里走了進(jìn)去。
“爹,我回來了。”張志貴喊了一聲進(jìn)屋了。
我們跟著進(jìn)去,炕上坐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,很精神,桌子上還放著餃子和酒杯,老頭朝著我們笑了笑,臉上露出一抹笑容,朝著張志貴問道:“這是哪兒的客人?”
“朋...朋友。”張志貴有些不安道。
我看著老頭,比我還精神,身材很寬大,就算是打架我都未必打的過人家,開口道:“我們路過,在您這吃個飯,不介意吧?”
“沒事兒沒事兒,快點(diǎn)上炕。”老頭很是熱情。
林九祥也不客氣,直接拖鞋上炕,只不過手里悄悄的塞給我?guī)讖埛垼瑥堉举F端上來幾盤餃子,馬上就是過年,這個東西誰家都有,吃著喝著。
“老哥哥,下面不好過?”林九祥忽然開口問道。
我敏銳的察覺到,他聽到下面兩個字的時候,神色愣了一下,下一刻道:“什么下面???”
“我干爹以前在大同下煤窯的,一張嘴就下面下面的。”我笑著道:“來來來,喝酒!”
吃著喝著,林九祥用胳膊擋著我,我悄悄的開眼,盯著老頭看了一眼,一點(diǎn)問題都沒有啊,眼前就是個大活人,又試著,將幾張符紙從桌子下面撒在了他的腿上,依然沒什么反應(yīng)。
老頭酒量不錯,一杯接著一杯,張志貴神色已經(jīng)開始焦急了起來,我和林九祥也有些納悶,這種情況還真沒遇見過。
吃過飯張志貴打開電視機(jī)給老頭看,我們下了炕,林九祥悄聲道:“你媽在哪兒?。?rdquo;
“那個屋子!”張志貴說著帶我們朝隔壁屋子走了過去。
打開屋子,一股陰氣鋪面而來,爐子很暖和,可是老太太臉上卻布滿了陰氣,一副鬼上身的樣子,躺在炕上蓋著被子,好像有些神志不清,朝著我們嘿嘿直笑。
林九祥抽出幾張符紙,朝著老太太天靈蓋貼了上去,一點(diǎn)反應(yīng)都沒有,而我卻看的出來,老太太的命數(shù)正在被抽走。
“萬青,出去拿蠟燭、紅線、銅錢、鈴鐺。”林九祥說完我掉過頭準(zhǔn)備出去,他忽然吩咐道:“別驚擾到老頭。”
我點(diǎn)點(diǎn)頭出去了,剛推開門就看到老頭站在門口,瞪大眼睛看著我,昏暗中那雙眼睛閃爍著幽光,那眼神就像是餓狼看著食物一樣,讓人懼怕。
我感覺背后汗毛都立起來了,臉皮僵硬,不過還是強(qiáng)行壓下害怕,露出個笑容道:“大爺,您不看電視了?”
“你們干啥呢?”
“我們....我們給您老婆看病呢。”我急忙道:“我干爹是個赤腳醫(yī)生,懂得一些偏方,您就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坐在那看電視就好。”
“我也去看看!”
“別別別!”我急忙攔了下來,說道:“這個是偏方,不能看的,獨(dú)家秘方,您回去看電視,吃飯吧,別客氣,我們忙活。”
“哦哦!”他點(diǎn)點(diǎn)頭邁步朝著屋子里走了過去。
不到兩分鐘的對話,我感覺全身都出了汗,松了一口氣朝著門外走去,拿進(jìn)來東西,看看老頭在看電視,我把門關(guān)上,開始做法!
老太太三魂七魄不穩(wěn),準(zhǔn)確的說是被蠶食掉了,這樣下去怕是要魂飛魄散,銅錢墊底,蠟燭高照,紅線牽魂,一個簡單的穩(wěn)魂陣就算是成了。
我站在那看著老太太慢慢歸于安詳,也算是放心了一點(diǎn),只是這命數(shù)被劫,怎么那么熟悉呢?
下一刻我想到了包養(yǎng)錢佳佳的那個男人,他就是被徹底蠶食掉,命數(shù)被劫,現(xiàn)在又是這一幕,整個人傻在了那!
林九祥松了一口氣,吩咐道:“不能讓你爹進(jìn)來,這個事情不好說,天亮再說。”
張志貴千恩萬謝,我們邁步朝著門外走去,剛到門外,老頭子追了出來,一臉關(guān)心道:“要走了???”
“是?。?rdquo;林九祥笑著道:“打擾您了。”
“沒事兒,沒事兒,要不你們今天晚上就住在這吧,有的是地方睡覺。”老頭說著話,盯著我倆眼冒精光,咽了兩口唾沫,像是沒吃飽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