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拍了拍沈機(jī)的肩膀,勉強(qiáng)安慰:“他不是說了嗎,這是蠱蟲,人死了才發(fā)揮作用,以尸體為食,你只要活著,它們就算寄生了,也沒什么問題。”
沈機(jī)可憐巴巴的:“真的?”
我道:“真的。”甭管真假,反正先這么說,總比一直提心吊膽強(qiáng)。
老林看了我一眼,直接就拆穿我了,說道:“苗人在種蠱的時候,種的是蟲卵;而我們之前看見的,已經(jīng)是成蟲,它們進(jìn)入人體,是有攻擊性的。根據(jù)我舅舅當(dāng)時查的資料來看,這東西的成蟲進(jìn)入人體后,會侵入人的胃腸系統(tǒng),很快就會讓人痛苦難當(dāng)。”
頓了頓,他看了目瞪口呆的沈機(jī)一眼,道:“你現(xiàn)在毫無異常,只有兩種可能,要么剛才那些蟲子,和我以前見的不是同一種;要么就是你運氣好,它們還沒來得及進(jìn)去,就讓秦添給救下了。”
沈機(jī)連忙感謝秦添的救命大恩,但秦添這小子連個多余的眼神都不給,坐在火堆邊,繼續(xù)抽著煙,冷漠的神情,在跳動的火光中忽明忽暗。
之前那么詭異的情況下,這人都沒有發(fā)出一丁點聲音,看樣子確實是個啞巴無疑了。
趙羨云嘴里罵了句晦氣,問道:“如此說來,有這些東西在湖里,我們豈非無法下水?老林,你既然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,可有什么辦法對付?”
老林一笑,道:“知己知彼,百戰(zhàn)不殆,如果那些蟲子,和我以前見的,是同一種,那么我到是有個辦法,可以趁著現(xiàn)在天黑試一試。”
“什么辦法?”楚玉問。
老林于是出了個主意。
他這個主意,就是利用那些東西的趨光性,在湖邊挖一個大坑,里面放上燃油,再放一只大功率的手電筒。我們其余人則守在黑暗中,只要那蟲子被光吸引,爬入了坑里,我們就立刻扔打火機(jī)點火。
火碰上燃油,包管將那玩意兒燒的丁點不剩。
但這么做有一個風(fēng)險。
老林道:“為了防止那些蟲子在著火后,能迅速的退回水里自救,我們必須得將那個坑,挖的離水邊有一段距離。但是這樣一來,火坑就會設(shè)置在葦草帶,稍有不慎……”他指了指黑暗中綿延而去的草澤:“……就會引發(fā)一場森林大火。”
楚玉道:“所以,我們還需要挖出一個防火帶?”
老林點了點頭。
趙羨云于是立刻下命,說事不宜遲,開干。
我和沈機(jī)倆苦力,自然一馬當(dāng)先的在前頭,一行人開始挖坑以及布置防火帶。所謂的防火帶,就是將火坑周圍的植被進(jìn)行清理,這樣如果火勢擴(kuò)大,周圍沒有可燃燒物,大火自然無法蔓延。
正常來說,三四米的防火帶就差不多了,但考慮到那些蟲子,或許會有求生移動的可能性,因此,我們將防火帶的距離,擴(kuò)大到了十米。
以挖坑地為中心點,清除周圍十米內(nèi)的可燃物。
這活兒七個人一起干,也足足花了快一個小時,等一切布置妥當(dāng)后,我們躲到了防火帶外的葦草中,靜帶蛇出洞。
割了一個小時的葦草,估摸著是有些草屑鉆進(jìn)衣服里了,楚玉蹲在我身邊不停的撓,一邊撓一邊道:“我一個姑娘還沒戴手套呢,你到是把自己的手裹挺嚴(yán)實的。”她示意我看她手上清理葦草時劃拉出的傷口。
老林壓低聲音道:“噓,別說話。”
楚玉于是閉嘴了。
那玩意兒來的很快,我們等候了約十來分鐘,便見光暗交界處,一團(tuán)黑漆漆的東西蠕動著爬上了岸。
那東西沒有具體的形態(tài),由于是一大群頭發(fā)絲細(xì)的蟲子團(tuán)在一起,因此行動時,就像是有一推頭發(fā)在地上爬一樣。
它規(guī)模不小,攤開爬在地上,直徑差不多有兩米,受到趨光性的影響,它們一上岸,就目標(biāo)明確的直直往距我們十米開外的大坑爬去。
很快,黑發(fā)般的蠱蟲,如墨般淌入了坑里,隊伍里的老虎,立刻將啪的一下將防風(fēng)打火機(jī)點燃,然后朝著那大坑扔了過去。
坑里有燃油,遇火就著,只見防風(fēng)打火機(jī),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落入坑里的瞬間,便引爆一團(tuán)烈焰,大火轟的燃燒起來。
幾秒鐘后,一團(tuán)裹著火焰的東西,猛地從坑里爬出來,像是已經(jīng)失去了方向感,在坑外四處爬,流露出垂死掙扎的意味。
大功告成,我們幾人不再藏身,分分從葦草中站起身。
趙羨云道:“還好事先布置了防火帶,要不任由它這么遍地打滾,可就……”話音未落,那滿地打滾的蠱蟲就安靜了下去,看樣子是被燒死了,周身的火焰也越來越小,最后逐漸熄滅,連灰都沒剩下,夜風(fēng)一吹,地面上除了一點燃油留下的黑色痕跡,便什么也看不見了。
趙羨云原本是個心急的人,想今晚連夜下水行動,但有了這兩出變故,他也不敢冒險,發(fā)話說等白天再活動。
當(dāng)晚,我們在營地休息了一晚,因為擔(dān)心湖里殺羊的東西會上岸,因此我們安排了輪流守夜。
我和秦添守最后一班,整個兒守下來,他的煙就沒停過,我有理由相信,這小子是抽煙把自己嗓子給弄壞的。
第一縷陽光灑下來時,昨夜看起來危險陰沉的湖泊,此時如圖一塊綠色的寶石,鑲嵌在群山腹地中,葦草隨著晨風(fēng)飄搖,山里的鳥類振翅高飛,一片湖光山色,分外動人。
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,顯示是早上的六點整,按照計劃,我進(jìn)入營地,挨個兒將休息的人叫醒。
安排守夜時,都是兩個人一組,我還和秦添分到了一處,導(dǎo)致我想跑都沒機(jī)會。這姓秦的,雖然不知道戰(zhàn)斗力如何,但光憑昨晚遇見蠱蟲時,那不慌不亂,凌厲駭人的一斧,也知道不是個好惹的。
或許,今天可以趁他們下水打撈時,再找機(jī)會逃走?
只是不知,趙羨云那老狐貍,會不會給我這個機(jī)會。
事兒還真被我猜準(zhǔn)了,眾人草草吃過早飯后,趙羨云便指著我,又指了指老虎,道:“你們倆先下水探探情況。這湖底,原本是個古村落,叫‘窯村’,以前是靠燒窯為生,后來因為山體滑坡,整個村落都被埋在了下面,我們要找的東西,就在湖底。”
得,果然是要讓我下水,那水里可是有個力大無窮,能瞬間卸了兩條羊腿的兇物在?。∵@不是讓我去送死嗎?
我這廂忍不住臉色一變,而老虎卻毫不畏懼,聞言道:“老板,放心,交給我吧,只是,我們要找得那個‘聞香通冥壺’,沉在一堆爛木頭爛泥中,想打撈到這么一樣物件,恐怕不易。”
聞香通冥湖?這就是那個外國買家,讓趙羨云尋找的東西?名字聽起來有些古怪,也不知是個什么樣的寶貝,要讓人費這么多功夫。
老虎說完,趙羨云道:“所以,我們要做好,打持久戰(zhàn)的準(zhǔn)備。你們這次下水,不用急著找東西,主要查看一下,水下古村落的情況。”
“好。”老虎點頭,緊接著起身,開始翻裝備,脫衣褲,換潛水設(shè)備。
我們攜帶的潛水設(shè)備,只是比較簡單的氧氣瓶一類的東西,并不像深海潛水那么專業(yè),因此兩個裝備,就裝齊了七人的潛水用具。
“你還不動,坐這兒干什么?”趙羨云臉上擎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。
“趙老板,水里頭有東西。”
趙羨云一笑:“我相信,你和老虎,能干掉那個東西。”
我苦笑:“總不能帶著斧頭下水,匕首在水里也施展不開,好歹給我一支弩?”
趙羨云道;“弩可不能給你,萬一你在水下,朝著老虎射一箭,把他給殺了,自己再潛水,從其他地方登陸,那我可難辦了。”
我一噎,暗罵了聲老狐貍。
潛水逃走的念頭我確實有,但若說我要在水下?lián)魵⒗匣?,那可真是冤枉。我衛(wèi)無饞是個普普通通的手藝人,還沒到敢殺人的地步。
而這時,一邊的楚玉卻幫我說了句話,皺眉道:“老板,讓他就帶著一把匕首下水,萬一真遇上了‘殺羊’的東西,確實危險,您把他弄進(jìn)咱們渡云閣,是要讓他長期效力的,總不能在這兒就折了。”
趙羨云長長的嗯了一聲,道:“是這個理,那小楚你想怎么做?”
楚玉看了我一眼,緊接著對趙羨云一笑,說:“我跟他們一起下去。”
趙羨云不咸不淡道:“我們的氧氣設(shè)備,可支持不了這些無謂的消耗。”
楚玉還想說什么,我立刻出聲打斷她:“不用,我自己下去。”說完,便走到一邊,和老虎一起換裝備。
笑話,我衛(wèi)無饞需要一個姑娘保護(hù)?楚玉整這一出,難不成是想告訴隊伍里所有人,她姓楚的想泡我?
我覺得相當(dāng)憋屈,以往追姑娘,追一次失敗一次,好人卡接了一張又一張。
這次居然有姑娘主動泡我,可對方卻是這么一來路的主兒,我真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。
不過有一點我卻不得不承認(rèn),剛才聽見楚玉提議跟我一起下水時,我心里還是愣了那么一下。
原以為這姓楚的,就是勾三搭四沒正形兒,但卻為了我,主動去攬這么一危險的差事,我心里還真有些不是滋味。
難不成,她是真看上我了?
那可不成,我這要娶個犯罪分子當(dāng)媳婦兒,這輩子還要不要光明正大做人了?不行不行,對方再漂亮也不行,堅決劃清界限,拉開距離。
胡思亂想間,我和老虎穿戴好了裝備,走向了湖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