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兵是個反射弧極長的主兒,此時才如夢方醒,立即破口大罵:“葉小九,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,有錢不賺,你非要找死!”
他說的是實情,軍哥把活路給我了,我沒要,像個傻子。
但我偏偏一點不后悔。
我總覺得,人這一輩子,賺錢很重要,但有些東西更重要。
此時,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(fā)。
說什么,似乎都晚了。
大兵嘴上不饒人,但招子明亮,眼看那軍哥已經(jīng)走過來,他倒是率先迎了上去,一側(cè)身從我身后躥出,手已經(jīng)從兜里摸出了家伙,那是一把折疊刀,信手一甩,只聽“啪”的一聲,一截寒光閃閃的刀刃蹦了出來,他的步伐也在這時陡然加快,大吼道:“老子廢了你!”
說時遲,那時快,只見大兵一個箭步,人已經(jīng)站到軍哥面前,手中的刀以迅雷之勢直掏軍哥腹部。
這一刀刺的又快又狠,角度刁鉆,很有水平。
甭提什么太極形意、也別說什么泰拳空手道,真打起來威力有限的很,我和大兵是在市井底層混起來的,不諳武術,我們只知道,打架斗毆,硬的怕橫的,橫的怕不要命的。
若是放在往常,這一刀下去,十個里有九個得報廢,刀子是朝腋下鉆過去的,很難防住,一刀能穿透肋骨,捅進肺部,這是要命的路數(shù)。
可軍哥卻不慌,臉上閃過一抹嘲弄般的笑容,手臂以一種極其怪異的角度“嘎巴”一下子扭了過去,正常人根本無法完成這樣的動作,果真來一下子,骨頭都得扭斷了,他偏偏就做到了,且穩(wěn)穩(wěn)的一把抓住了刀刃。
他的手,不見被割破。
大兵嘗試著抽刀,但扯了兩次沒扯出來,這才稍稍有些慌亂。
我也沒閑著,在大兵和軍哥斗起來的工夫,我隨手撿了一根拇指粗細的廢棄螺紋鋼筋,從旁繞了過去,只等這二人僵持時,一撲而上,掄起手中的鋼筋猛然掄在了軍哥頭上。
鏗!
鋼筋抽彎了,強大的反震力道讓我手掌發(fā)麻,一下子丟掉了鋼筋。
軍哥面帶微笑,巋然不動,在如此猛擊下不曾受到任何傷害,莫說開瓢,甚至不曾見紅。
他隨意扭了扭脖子,然后松開了手中握著的刀刃。
一時,因為慣性,大兵一個趔趄向后栽去,身體失去平衡,接連退出十多米距離后猛然栽倒在地。偏偏他還比較倒霉,那地方不知道是哪個喪盡天良的貨色排下了“大號”,時間不是很久,尚未風干,他整個人撲上去會是個什么場面可想而知。
大兵整個人都是懵的,下意識的看了自己手掌一眼,然后狠狠一甩手上的腌臜,口中爆出一道凄厲到極致的慘嚎:“我他媽和你拼了!”
說罷,整個人跟瘋了似得再次朝著軍哥撲了上去。
“大兵!”
我有些急,連忙提醒。
之前對了一陣,我們根本就不是軍哥的對手,完全不能硬拼!
可惜這大兵有點臉黑,被閃了一個驢打滾后,竟然撲在了一坨排泄物上,以至于他整個人暴跳如雷,紅了眼睛,根本叫不住,頗有種士可殺不可辱的架勢。
無奈,我只能再次朝軍哥沖上去。
這回我取出了那把破鐵劍,只希望這把劍有不可揣度的神秘力量,能克制這些已死之人。
……
大兵和軍哥的交鋒是短暫的。
事實上,軍哥只用了一招。
一個轉(zhuǎn)身側(cè)踹而已……
然后,大兵倒飛了出去,重新落回了那灘排泄物上,這回他沒能再次站起來。
那一記側(cè)踹,精準無誤的踢中了他的下巴,讓他直接休克。
這樣的速度在我的預料之中,之前軍哥手抓兵刃輕松寫意,大兵都無法從其手中掙脫,高下立判,如今大兵失去理智,上去不被一下子搞定才怪。
我并不慌。
在軍哥擊倒大兵的工夫里,我又一次摸到他身后,舉起古劍,狠狠一劍從軍哥背后刺入。
噗!
這一劍直接將軍哥胸口洞穿。
詭異的一幕出現(xiàn)了,古劍刺入的地方竟在“滋滋”冒著白煙,可散發(fā)出的氣味卻不是煙火氣息,而是一種類似于頭發(fā)燃燒后的味道。
之后,我在軍哥后腰上狠狠踹了一腳,借力瞬時退后。
顯然,我的猜測是正確的,古劍很特殊,可傷已死之人。
只是這并不致命。
我雙眼死死盯著軍哥,見他屹立不倒,只是身軀開始變得僵硬,動作也開始遲緩,整個人就像是木偶一樣徐徐轉(zhuǎn)身。
待他轉(zhuǎn)過身來,我才見他面如金紙,一雙眼睛猩紅滲人,眼里彌漫起了一條條粗大的血線,那已經(jīng)不能稱之為是血絲了,而是血管,擠在一起不斷跳動,似眼窩里爬滿了蚯蚓。
傷口還在冒煙,不見流血,軍哥垂頭盯著傷口看了片刻,忽而“嘿”的輕笑一聲,這才抬頭看我,頗為激動:“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快就品出了這把劍的用處,被它傷了,好疼……不過,即便如此,又能如何呢?”
言罷,他搖搖晃晃朝我走來,形如行尸走肉。
我默默握緊古劍,高高舉起,只等他距離我更近一些時,我才猛然一步踏出,揮劍向他脖頸斬去。
“吼!”
軍哥張嘴咆哮一聲。
這嘯聲如雷,有極強的穿透力。
我耳朵嗡嗡作響,腦海中一片空白,說不出的惡心感襲來,腳步也開始變得虛浮。
撲通……
一步三晃,終于我還是撲倒在地,渾身酸軟,就趴在軍哥腳邊,無論我如何掙扎,始終難以站起來。
“南方有異物,名曰巫澤,黑巫采尸而成,以怨為引,其軀傷而生煙,煙有劇毒,入體可蟄伏數(shù)月,驟聞震耳之音可致毒發(fā),四肢麻痹,三日不可下床。”
軍哥聲音飄忽,說出這樣一段頗為拗口的話。
我聽了個大概。
巫澤?
軍哥就是這種怪物嗎?
好像是,而且,似乎在軍哥背后還有黑手,讓他成了這種詭異的東西。
我思緒混亂,渾渾噩噩,有千萬個問題想問軍哥,但張嘴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,仿佛成了啞巴。
“小九哥。”
軍哥總算恢復了一些“正常”,眼中粗大的血線漸漸退去,漠然道:“我早就說過,現(xiàn)在的我和下墓時已經(jīng)不一樣,你為什么還要和我作對呢?我本以為你是個知進退的人,現(xiàn)在看來,聰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時候。”
他彎腰從我手中奪劍,我渾身無力,眼睜睜的看他拿走古劍。
“終于到手了。”
軍哥持劍,臉上閃過狂熱,輕聲道:“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?為什么能讓他們趨之若鶩?”
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,又自言自語道:“哦,對,想起來了,那次偶然我聽到他們說起過兩個字——血祭!”
“雖然不知道血祭是怎么回事,但既然帶著個血字,想必應該是見血吧?小九哥,這劍是你帶出來的,那哥哥我今天就拿你開刀,這就是你和我作對的下場!”
“……”
語落,他猛然舉起手中古劍,對準我毫不猶豫的刺了下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