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士豪說:“媽耶!你還沒看出來嗎?這個鳥窩多干凈,連一點鳥糞都沒有,這根本就是一個空窩,最起碼有好多年沒有鳥住過了!”
我說:“空窩?”
馬士豪說:“對,不光這個鳥窩,俺剛才仔細看了一下,樹底下根本連一攤鳥屎,一根鳥毛都沒有,這地方壓根就沒有鳥,怎么會有鳥窩!這鳥窩,肯定是誰從其他地方拿過來的!”
我也覺得事情有點問題了,問:“那誰拿過來的?”
馬士豪攤了攤手:“俺也想不通,剛剛俺琢磨著掏倆鳥蛋墊肚子,遠遠就瞅見這樹上有個鳥窩,當時就覺得不對勁,白樺樹葉子稀,不擋風遮雨,基本上沒鳥會擱上面搭窩,別的地方可能有傻鳥在上面做窩,但擱長白山里這茬子事稀罕的很,比這條件好的樹海了去,鳥精明著呢。弄不好是王基澄或者是另一伙人弄上去的也說不準,鬼知道是誰。”
馬三爺目光閃動,搖搖頭:“不會是王二麻子,他不可能專門把這個空鳥窩給放到樹上去。”
我又問:“可把空鳥窩放樹上,又有啥用?”
說話間,我腦子里也轉(zhuǎn)過了十幾個念頭,要說把一個鳥窩放在十幾米高的樹上,最可能的就是用來做信號。這老樹上多了一個鳥窩,誰也不會注意,要不是馬士豪打著鳥蛋的主意,我就算瞧見也不會多想什么。
仰頭看了看,這棵白樺樹雖然很高,但是放置鳥窩的地方并不是樹梢。況且周圍還有好多大樹,枝繁葉茂,鳥窩放上面,根本不容易看到。要是記號的話,肯定要放在一個顯眼的位置,讓人一眼就能看到才對。
馬三爺繞著白樺樹轉(zhuǎn)了倆圈,途中一直用腳將地上的樹葉撥開,不多時他忽然停下腳步發(fā)出聲驚咦,隨后拔出軍刺在原地挖了起來,我和小地主不知道他在找什么,只好在一旁干看著。
開始的時候挖著還有些費勁,等刨去上面十公分左右的泥巴,挖到下方的時候,我見馬三爺?shù)膭幼髅黠@輕快了些,下面似乎要比上面好挖點。這根本不符合常理,一般來說越往下越難挖才對,怎么會越往下越好挖?
過了十多分鐘,洞越挖越深,我不時伸頭往里面看,但漆黑一片什么都見不著,不多時耳旁忽然傳來“鏘”的一聲,軍刺的尖端像是碰到了石頭,發(fā)出清脆的撞擊聲。
馬三爺趴地上將胳膊伸了進去,在里面摸索了幾秒再拿出來時,手里已多了個黑色陶瓷罐,陶瓷罐形狀和大小都和哈密瓜差不多,罐口的位置被蠟紙封住,外圍還包了層松脂。馬三爺捏住袖口擦了擦罐體表面的泥土,等擦完我才瞧見罐體的黑色表面刻著幾十個整齊排列的符號,符號有點像道士畫的符咒,又有點像文字,說不上來究竟是個什么玩意。
小地主摸了下罐體問:“姥爺這是啥家伙?”
“不知道,鳥巢放這里肯定是有原因,這地方地勢低,肯定不會用來做方向標識,我就猜附近是不是藏著什么東西,轉(zhuǎn)了圈發(fā)現(xiàn)地上有處泥土和周圍顏色不一樣,于是將刀子插進土里,一刀下去我就知道有問題,除了上面一點是實土,下面的都是松土,沒想到挖出個這玩意。”
馬三爺說著搖了搖陶瓷罐,里面?zhèn)鞒鲞燕ミ燕サ捻懧?,聽聲音里面好像還不少。我挺好奇里面裝的是什么,不過看馬三爺?shù)膭幼魉坪鯖]有打開的意圖。搖了倆下后將陶罐裝進布袋,便招呼著我倆繼續(xù)往前走。
下午趕路的時候,小地主好幾次“意外”摔倒,臉直直的撞向馬三爺背上的布包,不過都被馬三爺險之又險的避開,直到馬三爺說再有一次直接將腿打斷,他這才消停了點。
天色擦黑的時候,馬三爺站在一處坡頂喃呢了聲:“到了地兒,是騾子是馬明天就知道了。”
這里已是長白山的深處,今天晚上很可能有野獸來襲,馬三爺簡單做了下分工,說要趁著天還沒黑透,趕緊做一個簡易的工事,不然晚上要是被野獸圍攻,那跑都沒地方跑。我的任務是去附近砍點木頭,而小地主去挖坑,馬三爺自己去打點獵物回來,誰若是有情況,鳴槍示意,另外倆人立馬趕去。
砍柴的工具不是刀,而是馬三爺給我的一條不銹鋼鏈子,模樣有點像繩鋸,他說將鏈子繞樹一圈,左右來回拉就可以輕松拉斷一棵樹。我本不信,找了棵胳膊粗細的樹木試了下,還真挺好用,沒到一分鐘便將一棵樹放倒。
鋸夠搭建工事所需樹木,將東西運回營地,和小地主建了個簡易工事,像一個半地下的軍事碉堡,下面挖出個大約半米多深的坑,將剛砍下來的樹木一端削尖,擺成拒馬狀圍在坑旁,縫隙的地方用泥土糊得嚴嚴實實的,看起來很有安全感。
做完這些,我又弄了些干枯的樹葉和茅草丟坑里,長白山里從不缺這些,沒幾下就堆了一半深,覺得差不多了我才停下。
馬士豪躺坑里伸了個懶腰:“姥爺咋還沒回來?俺都快餓死了。也不讓生火,山里晚上還怪冷。”
我隨口回了句:“都走了半小時多了,差不多該回來了。”
正說著,我隱隱聽見坑外傳來腳步聲,便拉起小地主出去接人,爬出坑外我才發(fā)現(xiàn)來人并不是馬三爺,雖然沒生火,但明亮的月光照在對方披頭散發(fā)的臉上,我猛然覺得有點像是王基澄!
馬士豪跟我一起爬上坑邊,當見到對方的模樣時,一個倒栽蔥摔回坑里,我忙下去將人拉起來,只聽他嘴里一直喊著碰見大個了,趕緊去通知姥爺。
等我回頭準備拿起槍時,卻見對方已將倆把中正槍都拿在手里,這時我才想起剛剛搭建工事的時候,為了防止礙事,將槍丟在了一旁沒管,不想這會被他拿到手,他難不成要殺人滅口?
見情況不對,馬士豪立馬換了個口氣:“王二爺,俺是三爺?shù)膶O子,你小時候還抱過俺,生病還來看過俺,也算是一把屎一把尿拉大的……”
王基澄散落在面部的頭發(fā)遮住了我視線,看不見他的表情,只聽見他用沙啞的聲音問:“老三這些年過的怎么樣?”
馬士豪抹著眼角哽咽著說:“俺姥爺過的一點都不好,天天擱家里念叨您老人家,隔三差五的就進山找你,人都瘦了好幾十斤,跟胡柴一般。”
王基澄沉默了幾分鐘,失望的說:“我很想能把命交給他,那是一件多么省心的事情,只要他別把它當做路邊的馬糞。唉,但是他沒答應。”
“前面的東西不是你們倆人能碰的,等老三回來讓他帶你倆走,這地方死的人已經(jīng)夠多了,沒必要再送死。”
到現(xiàn)在為止,我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好幾股勢力在圍繞著這件事打轉(zhuǎn),他們都是為了前面的某樣的東西?聽到這話,我下意識的問了句:“前面的東西是什么?”
小地主到吸了口氣,忙戳了我下,示意我不要多話,同時緊張的看著王基澄反應,說完了我也后悔,畢竟這會槍都在他手里,身上都沒防身武器,他若是惱羞成怒拿我倆泄憤還真沒法。
王基澄沉默了會,長嘆口氣,隨后抬手撩開亂糟糟的頭發(fā),輕聲說道:“長生藥。”
這下直接把我驚住了,不只是他說的那三個字,最重要的是我看見了王基澄的面貌!王基澄和馬三爺是同一輩人,年齡肯定不會相差多少,最少也有六七十歲,但他此時的面貌年齡卻只有二十五歲左右的樣子,甚至更年輕!
我僵硬的扭過脖子看小地主反應,他比我還要更震驚,嘴巴張的能塞下蘋果,倆眼里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,我悄悄問道:“確定這是本人?”
馬士豪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吐出幾個字:“俺……俺也不信,但沒得……得跑,比……比比二十年前還……年年輕。”
長生藥?他是返老還童了嗎?難道前面真有長生藥?那是九轉(zhuǎn)金丹?人參果?還是別的什么?這事情若傳出去豈不是能驚掉一地眼球?世界上還有那么多疑難雜癥沒攻克,現(xiàn)在居然出來了長生藥!
我現(xiàn)在終于明白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圍著這件事展開交鋒,并且持續(xù)了幾十年都不肯松手,長生藥確實值得如此,就算再延續(xù)下去也都值得。二十年前的狩獵隊進山或許就是為了謀劃這件事,但最后卻出了意外,大部分人都沒回來,到目前為止,我只聽見倆人還活著,一個是黑河瘋子,一個就是眼前的王基澄。前一個瘋了,后一個返老還童。
想到這我心里一陣火熱,若是聽別人說這件事,我肯定打死都不會信,但眼前這名年輕男子讓我不得不相信,世上確實有長生藥,并且能夠返老還童。
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,現(xiàn)在實踐成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