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受著陽光漸漸照在臉上,我忽然明白了過來,原來不是我角度錯了,而是太陽的角度錯了,只有在太陽剛剛升起的幾分鐘,站在特定的位置才能看見鏡子反射的光芒!
誰弄了個如此精妙的機(jī)關(guān)?看著挺簡單,在樹上放一面鏡子就行,但想達(dá)到這樣的效果不知道得嘗試多少次才能成功,他大費(fèi)周折的弄出這裝置,想用這道鏡光想傳遞什么訊息?這座小山頭沒什么特殊的地方,肯定不是鏡光的最終落點(diǎn),我只是剛好卡在了鏡光途徑的一個點(diǎn)上,鏡光的最終落點(diǎn)可能就是他想傳遞的訊息。轉(zhuǎn)身往后看了眼,入眼處都是大片的原始森林,更遠(yuǎn)處的山澗云霧繚繞,根本沒法判斷反射光會射在什么位置。
會是前天晚上伏殺我的那人嗎?正想著,遠(yuǎn)處又傳來馬士豪的吆喝呼喊聲,我只好暫時將這事放下追了上去。
馬士豪拍著我肩膀問:“你擱后面干甚?”
我想了個由頭搪塞過去:“掃了下尾巴,防止留下痕跡被人追蹤,咋了?”
“俺還以為你撒尿的呢,告訴你,擱山外邊撒尿沒講究,但是在進(jìn)了這里就大有門道。”
怎么上廁所也有講究?扯犢子呢?見我不信的樣子,馬士豪急了,唾了口唾沫給我解釋道,進(jìn)了深山后,在河邊撒沒事,因?yàn)楹铀畷涯蝌}味沖散,但在別處撒尿,撒完了得用氣味更重的東西蓋住,山里很多野獸都是用撒尿圈地盤,要是撒完了不蓋它還以為你要搶地盤,追著氣味就會咬過來。
居然還有這道道,真是長見識,隨后我想起之前內(nèi)蒙的一個戰(zhàn)友和我說過的事,又問道:“我那會聽輝哥說過撒尿可以趕走狼,晚上睡覺前往營地附近撒一圈尿就不會有狼群襲擾,說是人類的尿液中,含有一種叫做啥子塞固酮的物質(zhì),具有強(qiáng)烈的刺激性氣味兒,可以有效地威懾胡狼、沙狐這種中型野獸。”
“他還說男人分泌塞固酮的含量是女性的20倍左右,換句話說,女性尿液中的塞固酮含量很少,所以,這種方法對于女性來說,并不是特別管用。”
馬士豪哈哈大笑了聲:“說的啥玩意酸不拉幾的,說白了就是尿騷味,這東西看地方,可能在他們內(nèi)蒙管用,但是擱這兒不管用,要是尿騷味太重沒等你趕走狼,黑瞎子先跑過來把你腦殼拍碎。”
聊著正歡,走在前面的馬三爺忽然蹲下身體,我以為有情況發(fā)生,也跟著半蹲下身體端槍指著四周,警惕著環(huán)視了圈,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附近有動靜。
扭頭看了眼馬三爺,瞧見他正低頭不知在看什么,伸頭悄悄瞥了眼,原來在樹根處刻著一個六芒星形狀的符號,樹上的刻痕很新,部分刀痕處流出的汁液都尚未凝固住,看這樣子最多不會超過倆天。
前天晚上遇見的鬼臉符號是小地主他們屯獵人特有的符號,現(xiàn)在撞見的六芒星符號又是哪個屯獵人留下的?
馬三爺左右歪著腦袋盯著六芒星的符號看了會,又拔出軍刺量了下上面的刻痕,過了幾分鐘忽然發(fā)出詭異的笑聲:“陰了我這么多次,這次得換換位置了。”
說著便用軍刺在六芒星符號上刻了倆道劃痕,等他將軍刺插回刀鞘,我再看樹干上的符號,他留下的倆刀痕和原有的刀痕重疊在一起,整體圖案和之前并無太大差異,非說有的話,就是六芒星的有個角比先前突出了點(diǎn),難不成這就是馬三爺說的陰人?
我拍了下馬士豪肩膀問這是咋回事,他湊近了腦袋低聲說:“這六角星的符號俺也見過,好像是有個盜獵團(tuán)伙特有的,在山里很少見。六角星看起來六個角都一樣大小,其實(shí)還是有一丟丟的差別,里面有個角會突出一點(diǎn),這個角指的方向就是前進(jìn)的方向,俺姥爺改了一個角,就是改了他們方向。”
“俺們屯的鬼臉符號里也有指路的東西,是靠鬼臉眼睛轉(zhuǎn)動的角度認(rèn)方向。操!前天晚上沒想起來,不然順著那符號追下去或許能知道什么。”馬士豪說著忽然破口大罵起來。
這時馬三爺插了句問:“馬兒,你啥時候見著屯里的鬼臉?”
“就在前天晚上,俺倆從吊橋下面山溝溝鉆出來,俺對著樹撒了泡尿,尿里照出樹上的鬼臉,不然還發(fā)現(xiàn)不來。”
馬三爺摸著胡茬想了會,也沒多說什么,清理了下痕跡帶著我倆繼續(xù)往前走。中午休息的時候,馬士豪說出去找點(diǎn)吃的,我留在原地將倆人的槍擦了下,這幾天在老林子鉆,槍管里進(jìn)了不少臟東西,要是不清理開槍時弄不好會炸膛。
過了半小時,馬士豪聳搭著腦袋回到休息地,倆手空空什么也沒。
稀罕事,這不像是他的風(fēng)格,小地主一向都是賊不走空,就算打不到獵物也會帶點(diǎn)野果回來,少見這種空著手的,我戲謔的說:“陰溝里翻船了?”
“別提了,差點(diǎn)回不來,被毒馬蜂追了倆山頭,好不容易甩了又撞見了山豬,那畜生和俺一般高,獠牙比老子胳膊還粗還長,跑起來山都抖三抖,好險沒被它發(fā)現(xiàn),不然今天都回不來。”
雖然沒找著野果,不過馬士豪身上還帶了點(diǎn)干糧,三人分著墊了下肚子,打算路上再弄點(diǎn)吃的。
再次出發(fā)沒走多久,我們走進(jìn)了條峽谷,峽谷很開闊,像是一個光禿禿的河灘,溪水嘩啦啦流淌著,白亮白亮的,奔騰而去,不知道昨晚發(fā)現(xiàn)的尸體是不是從這里沖下去的。在河灘上走累了,捧點(diǎn)溪水洗洗臉,立馬就精神了。大山里流出來的溪水冰冷刺骨,我見里面沒怪魚就索性脫了鞋子在水里站立一會兒,感覺半截小腿都被冰得失去了知覺。
再往前走,地勢漸漸升高,開始出現(xiàn)一叢叢稀稀拉拉的灌木叢,水流也漸漸變小,最后完全滲入地下,看不到了。
灌木上覆蓋著厚厚一層藤蔓,密密麻麻,在樹叢上繞了一圈又一圈,走近看看,灌木上盤繞的竟是葡萄架子,樹葉下掩藏著一嘟嚕一嘟嚕紫黑色的山葡萄,山葡萄比家葡萄小,也酸得多,我昨天吃過一捧,酸得我齜牙咧嘴的,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還覺得牙根子酥麻麻的。
再往下看看,山谷從這里就跌了下去,下面是一條二三米深十幾米寬的山溝,山溝里長滿了各種灌木,灌木上盤繞的全是葡萄藤,沒想到這里竟然形成了一個獨(dú)特的葡萄溝。
想起昨天那滋味,我忍不住想過去采一串,卻被馬三爺一把拉?。?ldquo;弄啥呢?你個小兔崽子不要命了?”
他解釋了一下,我才知道,這些野葡萄一年又一年在這里滋生、繁衍,葡萄藤一圈圈盤繞在灌木上,成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峽谷一般的葡萄溝,這葡萄溝又陰涼,又僻靜,是一個絕好的納涼地。夏天時,黑瞎子最喜歡躺在葡萄藤下睡覺,睡醒了就用胖乎乎的爪子去捉葡萄,一嘟嚕一嘟嚕吞進(jìn)去。要是有人不經(jīng)意闖進(jìn)去,就成了熊食了。
聽他這樣一說,我噔噔噔連退幾步,生怕那葡萄藤下竄出來只黑瞎子。我突然想起昨天路過葡萄溝時,小地主慫恿我去摘點(diǎn)葡萄解渴,想到這我氣急沖他罵道:“你狗日的昨天讓我去摘葡萄是把我當(dāng)槍使?”
馬士豪梗著脖子辯解道:“俺那是確定里面沒黑瞎子才讓你去的,不然黑瞎子出來誰都跑不了。”
見他那躲閃的眼光我就知道這小子絕對是在忽悠,他坑我也不是這一次倆次了,昨天的葡萄溝和這差不多,密匝匝一層一層的堆起來,根本看不見下面有什么。
馬三爺忽然冷不丁的補(bǔ)了句:“昨天那葡萄溝確實(shí)沒黑瞎子,這倒是實(shí)話。”
雖然不知道他是咋知道的,不過他肯定不會因?yàn)檫@事護(hù)犢子,想到這我氣也消了不少。
因?yàn)槊磺迤咸褱侠锏那闆r,我們選擇繞路走,沒走一會,小地主忽然繞著顆樹轉(zhuǎn)了圈,不知道對馬三爺說了句什么,見馬三爺點(diǎn)頭后,立馬將槍丟給我,脫掉鞋,朝手掌啐了口唾沫,開始光著腳往一旁的樹上爬。
我嚇了一跳:這小子是不是瘋了?打不著獵物也就算了,總不會是想去掏鳥蛋吧?這得有多少個鳥蛋才能填飽肚子,估計(jì)上百個都夠嗆,我連忙喊他下來,他卻說他不是去掏鳥蛋的。
我氣得夠嗆,問他:“你不掏鳥蛋,上去干啥?”
馬士豪說:“老子掏鳥窩!”
我被他氣得夠嗆,說:“操!那還不是一樣!”
馬士豪沒吱聲,在那專心往上爬。他爬樹的速度不如山魈快,但也不慢,兩條腿夾住樹干,兩只手死死抱著樹,身子往上一提,就躥上去小半米。這是棵高大的白樺樹,筆直且高,馬士豪在主干上爬了七八米高,開始順著分枝往上爬。身子附在枝干上,墜得樹枝咯吱咯吱響,像是隨時會斷掉,嚇得我在下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。
馬士豪怎么會拼命去弄一個鳥巢?難道說他剛才在樹底下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?我雖然搞不懂他弄這個干啥,但是他竟然去冒那么大風(fēng)險,一定有他的理由。
好在有驚無險,馬士豪終于拿到了鳥巢,他先看了看,將鳥巢拋給我,自己順著樹干慢慢出溜了下來。
我撿起這只鳥巢,仔細(xì)看了看,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鳥巢而已,由一道道干草編織成,挺結(jié)實(shí)的,沒啥特別的。
馬士豪下來了,手在樹干上弄了一層灰,他在褲子上抹抹,很興奮地對馬三爺說:“姥爺你看,你看!俺遠(yuǎn)看的時候就覺得這鳥巢不對勁,現(xiàn)在果然是!”
我還搞不懂:“這鳥巢啥問題?再說了,樹林子里有個鳥窩不很正常嗎?”
馬士豪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光看著我,嘚瑟的說:“你不懂俺山里的道道,里面門道大了去。”
我又仔細(xì)看了遍鳥巢,還是沒發(fā)現(xiàn)有什么問題,說:“別賣關(guān)子,趕緊說道說道!”
馬士豪神秘兮兮的說了句:“鳥巢里沒鳥蛋,也沒鳥!”
我還是不明白:“這……這又有啥問題?鳥蛋沒有了,老鳥肯定要放棄這個鳥巢了!”
馬士豪說:“俺不是說這個,俺是說,這個鳥巢根本沒有鳥,這鳥窩是假的!”
我這下更懵了,鳥巢還有假的?我忙問:“沒鳥?沒啥鳥?啥意思?”